“說說你的條件吧？”

陸炳勳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，看著賀元盛的目光，也是一片怒火。

他之所以急匆匆的趕來，就是怕事情擴大，因為崔傑在賀元盛手裏，可以牽扯出很多人。

而這麽大的事，不需要有任何證據，只要扣上一個帽子，就可以嚴刑拷打，弄死幾個人非常容易。

“錦衣衛東城千戶，歸我如何！”

賀元盛直接談條件了，畢竟事情到了崔傑，也差不多了，繼續查下去，根本沒有多大作用。

哪怕崔傑咬出陸炳勳，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，皇帝也未必會信，頂多是有些懷疑。

所以還不如妥協一二，讓陸炳勳置身事外，草草了結這件案子。

如此一來，皇帝心中的疑心會更重，等時機成熟了，就可以搬到這個錦衣衛指揮使。

“好！”

聽到賀元盛要價不高，陸炳勳馬上點頭答應，心中還暗自想著，到底是年輕識淺，這麽大的事，輕飄飄的放過去了，根本不知聖心的重要性。

陸炳勳可知道，這件事只要繼續調查下去，很有可能牽扯到他。

因為崔傑曾是他的親信，哪怕陸炳勳沒有任何問題，也容易被皇帝懷疑，所以才輕易的對賀元盛妥協。

各有目的的兩個人，達成協議之後，事情進展的就快了。

深夜，崔傑經受不住拷打，死在了酷刑之下。

第二天早上，賀元盛滿臉不安的跟皇帝匯報：“皇上，臣審訊了崔傑一晚，可此人一直說，是為了報覆臣，才做下這種事，背後無人指使。

之所以盜竊長春宮內的短劍，也是為了轉移視線，讓人以為……”

說道這裏，賀元盛不繼續說了，而是低下頭去，漏出了些誠惶誠恐的樣子。

皇帝聞言皺了皺眉，心中再次泛起了疑惑，因為賀元盛的話，也有幾分道理。

若是旁人想到轉移視線的方法，皇帝未必會信，可崔傑宿衛皇宮多年，很了解宮內的陰暗之事，能想到這個辦法，自然說得通。

思索了一會，皇帝無法判斷出內情，於是開口說道：“繼續審訊。”

賀元盛馬上裝出一臉苦澀，猶豫了一會，硬著頭皮說道：“臣無能，負責審訊的錦衣衛，下手過重，打死了人犯！”

“什麽，人犯死了！”

“臣，臣……”

賀元盛說不出話來了，過了半天，這才低聲解釋：“臣沒想到崔傑會承受不住拷打，這才沒有掌握用刑的尺度，讓手下人打死了重要人犯，請皇上恕罪！”

皇帝聞言把眼一瞇，深思了半天，這才緩緩的開口：“算了，事情就這樣吧！”

賀元盛頓時輕出一口氣，繼續開口請示：“這些人罪大惡極，是否按律治罪！”

“抄家，誅三族！”

“諾！”

賀元盛立刻回應，看了看皇帝沒有別的吩咐，就轉身離開，只是嘴角漏出一絲陰謀得逞的笑容。

賀元盛走後，皇帝對著李直問道：“崔傑死在拷打之下，你說裏面會不會有內情？”

“這，奴婢不知，不過行刑的錦衣衛，一般都是好手，應該能看出來，人犯能否繼續受刑！”

李直這話，無疑是暗示此事有內情，讓皇帝的疑心更重了。

這也是賀元盛的目的，不著痕跡的給陸炳勳挖坑，畢竟這麽重要的人犯，卻死在拷打之下，有些說不清。

而賀元盛自己是當事人，正常情況下，根本不可能故意為之。

那麽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的陸炳勳，如果與太子合謀，正好有能力，有動機做此事。

“你下去吧！”

皇帝好似有些疲累，心中也不知道怎麽想的，等暖閣中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時，這才低聲的自言自語：“太子啊太子，這裏面到底有沒有你的身影呢？”

此時皇帝的心中很覆雜，即希望是太子主導的此事，又希望不是。

一直以來，太子給皇帝留下的印象，就是有些昏聵無能，如果有這種手段，到是一個合格的儲君，日後也能坐穩皇位。

可真是太子做的，如此陷害手足，又太過狠辣，皇帝一直偏愛福王，自然擔心自己百年之後，心愛的兒子會倒黴。

所以聽聞崔傑死了，皇帝心情有些覆雜，這才輕飄飄的接過此事，因為他心中，下意識的不想知道答案。

賀元盛不知皇帝覆雜的心情，他現在正安排人，去抄家抓人。

三個小人物的家人，自然不用賀元盛出馬，陳睿帶著大隊錦衣衛，用了兩天世間，就抓捕完畢。

之所以用了兩天，是因為此案牽連人數不少，誅三族的旨意，可不是玩笑話，哪怕賀元盛沒下狠手，也牽連了幾十人。

不過因為之前的事，賀元盛的心越來越狠，哪怕幾十人因他喪命，心中也沒有多少波瀾。

接著就是查封家產，處決人犯，忙碌了好幾天。

涉及幾十條人命案子，自然會被朝廷註意，可外朝的大臣們，聽說此案涉及到泰安郡王遇刺之事，誰也不想參與進來。

何況案子的波及範圍，只有三個倒黴蛋及其家人，外朝的大臣們，就更不關心了。

畢竟每一個外朝大臣，對皇家鷹犬的錦衣衛，都沒有什麽好印象，死不死的也無人去管。

哪怕他們的家人有些無辜，可在古代，本就是一人犯錯，株連九族，大人物們都習慣了。

何況這時，整個朝廷的註意力，都在另外一件事身上，連皇帝也轉移了目光，不在關註泰安郡王一案。

十幾日前，朝廷已經派遣軍隊奔赴陜西，如今已經抵達長安附近。

而高四高五率領的農民軍，已經圍住了長安城，並數次攻城。

好在長安城城墻高大，護城河也深，高家兄弟帶領的農民軍，又是一群烏合之眾，哪怕數量眾多，也無法攻入城內。

所以朝廷的援軍趕到後，內外夾擊，輕易擊敗了幾十萬農民軍。

這些農民軍，本是剛放下鋤頭的普通百姓，勢大之時，自然氣勢洶洶的，可這一敗，馬上就不可制止，如同鳥獸散一般。

幾十萬農民軍，各自逃命，高家兄弟更是帶著少量人馬，直接跑回了老巢米脂縣。

朝廷的軍隊乘勝追擊，很快收腹了所有縣城，跑到米脂縣的高家兄弟，看到事不可為，連最後一處據點也不要了，帶著幾十號親信，到處流竄。

民亂雖然被平定，可跑了領頭人，自然留下了禍根，陜西的百姓，經歷了旱災、兵災的禍害，日子更難熬了。

整個陜西，猶如一個火藥桶一般，只要一點火星，就會在次引燃。

民亂被平息後，朝廷也開始調查此事的起因，陜西官場的貪汙大案，在這種情況下，自然隱瞞不住。

首當其沖的，就是山西巡撫，當即被拿下問罪，皇帝下了嚴旨，讓錦衣衛徹查此事。

很快大半個陜西官場，都被牽連進來，甚至內閣首輔顧漢明，也涉及此案。

在朝中的顧漢明，其實有點無辜，因為他知道輕重，不至於貪汙賑災糧款。

可陜西巡撫是他的學生，又是由他舉薦，主政陜西，所以被連累了。

再加上葉赫部南侵，以及立太子兩事，顧漢明被皇帝記恨，很快被罷了官。

首輔倒臺，自然引起了很大的震動，朝廷上，他這一派的官員，都受到影響。

尤其陜西的貪汙案，牽連面廣大，文官集團又貪汙成風，一些說不清的事，都成了把柄，顧漢明一黨的很多人，都因此下獄。

一時之間，錦衣衛忙碌起來，緹騎四出，幾乎天天都在抓人。

朝中發生的事，與賀元盛無關，在處理完崔傑等人的家眷，就把精力放在了神京東城。

“大人，東城大部分商家的背景，已經調查出來了！”

新上任的東城千戶老周，正向賀元盛匯報。

跟陸炳勳達成妥協，賀元盛就讓老周擔任東城千戶這一職位，因為他打算賺錢了。

東城又是神京外城，最繁華、最合適賺錢的地方，這裏的錦衣衛千戶，自然換上自己人才好。

若非賀元盛的底蘊淺薄，手中根本沒有幾個人可用，這次恐怕能從陸炳勳手中，拿到更多職務。

而老周上任之後，先清理了一批人，提拔了兩個親信，就開始調查東城的情況。

“惹不起的人多嗎？”

老周聞言苦笑了一下，略帶無奈的回答：“大人，東城比較大的買賣、鋪子，都是達官顯貴開的，其中還有一些違法犯忌的，背後的主子是皇親國戚。”

“看來惹不起的人還挺多！”

賀元盛淡淡的道，對此毫不意外，畢竟任何朝代，沒有強大的背景，就是有賺錢的生意，也保不住。

“惹不起的不多，就是值不值得。”

錦衣衛特權很大，顧忌的人不是很多，可東城的商家，關系錯中覆雜，若是為了一點利益，就貿然出手，容易犯眾怒。

“放心，我不會亂來，只做正經生意，若是別人不惹咱們，咱們也不會主動惹事！”

賺錢的路子有很多，不需要亂來，若非葉雨夢南下，讓賀元盛感覺到自己很窮，都不會在這個時候賺錢。

畢竟神京城內的達官顯貴太多，若是賺了大錢，讓別人眼紅，會惹下不必要的麻煩。

“大人想做什麽？”

賀元盛微微的一笑，有些神秘的開口：“過段時間，你就知道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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